前不久王发贵老人家去世了。因同在一个村,被邀回去帮助办理后事。他生前遇到我时总是会拉着我的手坐着聊这聊那,其中以公司或者铜街车间的话题为焦点居多,我也常常向他讨教一些工作上的经验。所以当执仪用近乎哭腔的曲调唱过他的生平经历时,感慨颇多,不禁也流下了多年不见的眼泪。不是痛恨岁月残忍,毕竟生老病死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不能强留一个人永远陪伴我们。只是,少了一个常常能拉起回忆的人,心中总是不舍的。
他老人家在铜街车间工作了几十年,又退休了十几年。我工作的年限还没有他退休年限的零头长。中间至少隔了十年。但是我们相遇时话题总是有意无意的转到铜街车间以及公司。他也许不是铜街车间的“创先”队员,但毕竟和铜街车间依存了几十年,见证了铜街车间的风风雨雨,在铜街车间的历史进程中留下了不少的脚印。听他述说铜街旧事种种,总有一点世事沧桑的感觉,同时感慨铜街车间的坚强,一直屹立至今,让几十年前的员工与现今的员工能坐下来共同分享它的故事,多么不容易。
老人的逝去,着实让我心中某个角落感到空落落的。努力搜索时,发现生活中其实也常常遇到铜街车间或同属锌铟公司的其他退休老员工。与曾在一起共事过的退休老工人相逢,嘘寒问暖,也离不开车间的往事回顾。
有的会问:“那棵树还在吧?那是我工作时栽的。”如果得到的回答是:“已经不在了,砍了好多年了。”对方会露出惋惜的神情;要是说:“啊,那棵树,长大了,好大一棵了呢。”那时会回应:“哎。几十年了,人老了。”
有时会有人问:“那根管子还在吧?那是当年我扛去的”。如果答还在,虽然更换了好几次,但现在还在那个位置,对方会露表欣慰的表情。或者问:“那个什么什么还在呀,那个根本不管用。当时我就建议改了,怎么还没弄好,好用不?”心中似乎没感觉到他已离去。如果答还没有改,导致什么什么问题,他就顿首投足。
有的问:“那台泵(那排摇床、那组浮选机、那台磨子)还在用吗?还好用吧?”我如果说:“现在还在,就是还差什么什么,要是增加了哪些设备或者如何更改流程,那肯定还更好一些。”他们听了,总会说:孩子,现在已经好多了,以前是如何如何的艰苦,再说,再好的操作也要大家专心、齐心。
又或,谈到收入时,我说才多少多少,他们就以羡慕的神情说:好好干吧,那是我们才几十或几百。
当然,他们说到的还有很多很多,充满关切,就像一个离家不久的人。
这些提问的人,他们或许曾经在同一时段共事过,或许没有,但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都能在相遇时谈起铜街车间,并述说自己留下的汗水和脚印。
心里装着前辈们的回忆,站在机器声彻天震响的车间高处,仔细寻找他们述说中的铜街车间,才发现今天的铜街也非昨日的铜街,难以找到完全吻合的地方。即便是这样,我们依然能够从一丝丝回忆中找出心中共同的铜街车间。随着时代和生产的需要,车间每天都在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变化。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创建者,我们享受着过往艰辛的成果时还不断为生存做好每一个修改。日新月异,多年之后,我们是否可以像前辈们一样述说我们所为之付出汗水和留下脚印的地方?
前辈们已经用汗水和智慧记录了他们翻过的那一页,一代一代的回忆加起来,记载了他们留下艰辛脚印的55年。对于新征程,我们每个人都怀惴着美好、全新的梦想。但我们该如何付诸行动?本人胸中无墨,不能用洋洋洒洒的文字描绘心中的想法。但胸中无墨并不是心中无梦。
要说我的梦想,我就只希望能在今后的岁月长河里,我们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离去而失去回忆他的伙伴。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下,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也因为在这里我们付出了努力而生活变得丰裕。多年后,我们一同共事过的人,在一起回忆起我们努力的痕迹时,可以找一个后辈来问问:那台设备怎么样?还在不?那是我或者某某某建议安装起来的。
有一天,我们终归会老去,也会退休。但愿那个时候,我们闲得无所事事时,在马路上溜达遇到公司后辈或曾在一起或不在一起但都曾经为公司这个高楼大厦添加过砖砖瓦瓦的人一起谈论公司的故事,一起回忆我们曾经的故事。路边可以随处拉一个后辈来询问:小厮,工资多少?但愿他们能骄傲地抬起头来回应。